灵魂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?
当我真的以灵魂体形式睁开双眼时,全身上下完全没有知觉,世界也并不如记忆中这么丰富,放眼望去,所能看到除白茫茫一片,什么都没有。
“芙蕾雅,听得到我的声音吗?”
卢希卡的声音在“脑海”里作响,我也用灵魂感应对答道:“我听得见,接下来该这么做?”
“我马上会接通你和青……”
“青叶。”
“对,青叶的精神,届时,你的视野中会出现两股涡流,你只要进入距离你远的那一股涡流就好。”
“我明白了,开始吧。”
“那么……”
卢希卡话音刚落,我突然感到“脑袋”一阵眩晕,于是条件反射性用左手拇指和中指摁了摁脑袋左右两侧的太阳穴,但因为我是灵魂体,这么做没什么用。
等待眩晕缓和下去,我再擦亮双眼时,我的前方和身边果然各出现了一股涡流。
两股涡流如同星系运作般平缓流转,这就是卢希卡说的那个了吧?
“芙蕾雅。”卢希卡又叫我一次。
“嗯,那我去了。”
随意志的驱使,我的“身体”朝前方的涡流飘去,没有太大悬念,我很快成功钻了进去。
穿越涡流之后,有这么一段时间我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的,就像没有做梦地睡了一宿那种感觉。
当我的知觉伴随意识重启而被唤醒,我感受到一股寒流袭经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,于是我立马睁开双眼。
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卧室,横竖不超过三米,天花板上挂着一枚旧式电灯泡和不大的吊扇,而我身边紧挨着窗,身下是一张宽一米,长二米的床,床头摆着一张很有年代韵味的写字桌,地板上的瓷砖也碎得差不多了,灰白的水泥涂层都露了出来,床脚边那道破木门,已经摇摇欲坠。
这里是青叶的起居室,我曾经以青叶男友的身份来过一回,青叶的母亲曾经在这给正在学习的我和青叶送过点心。
青叶的母亲是个思想很开放而且很温柔的人,虽然母女长得不怎么像,但不得不说,女儿就是母亲的影。
“芙蕾雅。”卢希卡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“我在,现在貌似在她的房间里。”
“那么你应该到了,这里就是她死后的地狱的一个角落。”
“诶?地狱?可地狱不应该是……那样吗?”
“哎——”卢希卡无奈地叹了叹气,“听好了,此地狱非彼地狱,这里的地狱指的是一个由死者生前阴影构成的空间,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会不断在这里重现,而你的任务就是要在这么多回忆的‘她’里找到正在被最大痛苦缠住的本体,并把她带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“哦对了,还有一点,要小心,如果青叶本人不乐意被窥探的话,你在此可能会受到攻击,而一旦你在里面受伤,将会对你的精神造成重创。”
“没问题,青叶不会这么做的。”我这是哪来的自信啊……
“你倒是给我小心点!”
在对话间,我起身下床,紧接着,床上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,此时正跪着双膝,一点点褪去衬衫,露出纤细又光洁的背,以及,交织横跨玉背的蕾丝系带。
但还不等我为此感到兴奋不已之时,几道纵横交错的刺眼伤痕突然映入眼帘,使我目瞪口呆,我怎么不知道?
随即,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回忆,是在我和青叶交往有一个月左右时发生的事情——
“呐,芙蕾雅,要不要和我做?我有一个秘密要给你看喔!”
直白而酥麻的声音在我耳边作响,当时她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,把我压在宾馆的床上,我的心跳起伏得非常厉害,而因为她的脸距离我非常近,我的脸也烧得十分厉害。
但我……没有给她她想要的答复:
“抱歉,青叶~我……”
不等我把话说完,她语气突变地哈哈大笑道:“逗你呢!才交往一个月的男女就这样很奇怪不是吗?况且我们才是高中生。你的反应,一百分我只给五十分喔!”
也许我当时真把她的心意当玩笑过了,现在回想起来,那一日还不如当一次禽兽,这样我就能早些知道这些伤了。
“青叶——”从回忆中回过神,手情不自禁向她的伤痕探去。
卢希卡却又在这种时候突然呵斥道:
“住手!你真是恬不知耻,明明是一些触及不到的记忆,竟~竟然……”
我脸热着缩回手,竟然对一些记忆碎片出手,差点误了大事。
“对了卢希卡,如果我确认青叶的本体,该怎么做?”
“到时候跟我说就行,我会把你转移到‘里面’。”
“嗯。”我深信不疑地应下卢希卡的话,接着观察。
不久,只听到门外突然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,青叶急忙将衬衫穿上。与此同时,一道胖墩的主妇身影破门而入,反观青叶,脸色一阵惨白。
“伯母。”
来者是青叶的母亲,但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,总觉得瞠目怒视的样子稍微有些骇人。
伯母手上抄着一根细棍,刚把身子探进房间,就举起细棍,伴随刺耳破风声狠狠挥下。
“啪!”
细棍抽打皮肉的声音,原来这么清脆,甚至能从抽打下去后细棍高频颤动出的残影中,看出打手的老练。
“这,这是……”我道出难以置信地发出惊讶声,这跟我见到的,母女俩和乐融融笑着的场景完全不一样。
“呜~”青叶强忍着痛绷紧她完全看不出来的背肌。
“到现在还没有进展吗?你这个没用的东西!”
伯母的骂声伴着细棍的抽打声刺痛我的耳膜,就算我心中有再大的顾虑,还是没有忍住,无意义地横起手臂阻拦。
如果仅仅是记忆,那么伯母的手应该穿过我的手臂,但没有,她饱满的手臂砸在了我的手腕上。
“什么?”我和伯母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,随即,她僵硬地将头扭朝我,一时没了动静。
“怎么回事?卢希卡,为什么我可以碰到?”
……“芙蕾雅,听得到吗?”良久,卢希卡方面倒反问起我来了,而我还在与伯母尴尬地对视中。
“怎么回事?为什么才回答?”
“啊?你刚才问了什么?”
卢希卡的声音才在我“脑海”里落下,青叶突然转过头,一脸诧异地望着我,良久,才从口中慢慢吐出:
“芙,蕾,雅~”
话落,我的视线突然间扭曲起来,就像电视信号接收不好时屏幕上混乱的波浪线,所有物象扭曲得不成样子,而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朦胧看到周围的一切正在沙化。
而当视线回复过来时,我稍微有些不知所措,眼前一片漆黑,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。
“卢希卡。”
“芙蕾雅。”
“卢希卡,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了?”
……
圣洁祭坛,除两个祭台上平躺的人外别无他人,但魔阵依然在隐隐发光,芙蕾雅的身体周围更是金色耀光四射。
只是祭坛周围又一次陷入一片漆黑,就连通向外界的门也早已不见其影。
与此同时,古宅被一口巨大的黑锅扣住了,封闭得严严实实,哪怕是月光都透不进去。
宅院中,卢希卡焦急地环视宅院屏障上附着的黑色怪物,当下贝齿紧咬,暗骂道:
“啧,芙蕾雅那个家伙!尽给我平添乱子!到底是怎么了才会会引来这么多魔啊?”
“卢希卡,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突然,芙蕾雅的声音在卢希卡的脑海里响起。
卢希卡没好气地答复道:“你问我我怎么知道?我才把你的灵魂抽离身体,你的身体就突然释放一大股魔力,接着我家附近就聚集过来很多魔,全部爬到自律屏障上,把月光阻拦了,仪式根本没办法进行。”
“但我这边……”
“我知道,你能触碰到了对吧,因为失去我的控制,你脱离了隔离空间,现在你只要干涉她的记忆中发生的事情,那些记忆就会混乱,别怪我没提醒你,你再多干涉几下她差不多可以把什么都记错位,到时候会变成怎样谁都不知道,所以我劝你最好站在原地别动。”
“怎么这样?卢希卡,诶?卢希卡?”
卢希卡不想再作回复,慵懒地环视四面八方,嘴角漫不经心地勾起一抹笑弧,戏谑讥讽道:
“你们还真以为此山无虎?一群垃圾。”
……
自被卢希卡撇下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,我一次又一次见证青叶身上我所不知道的一面,我对自己的评价无不随对她的认知程度深化而降低。
也许我果真如她过去对我说的那样,并不了解她,就如同她也不了解我一样,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?
对于这一类问题,我不想作过多思考,喜欢就是喜欢,除此之外,无需更多理由。
我听从卢希卡的话,没再干涉青叶的记忆放映,而是仔细寻找所谓“最大”的痛苦,但始终一无所获。
“卢希卡,如果我确定缠住本体的记忆后该怎么做?”
时间一点点向后推移,我开始坐立不安了,虽然知道卢希卡无暇回应,还是问了。
不久,卢希卡的回应来了,但并非回答我的问题:
“你先给我安静!老娘现在很忙!”
我无可奈何地垂下头,深深叹一口气,正当此时,一个令我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突然充入眼球。
熟悉,是因为我和她共有这一段记忆,那正是在不久之前,境界线前的河堤上,她给我狠狠一个耳光时所发生的一切。
“芙蕾雅你这个骗子!”这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而之所以说陌生,因为我与她记忆中的我不同,现在我抬着头而当时没有,当时我只顾及自己的悲伤却没有看见她的泪。
我是说如果,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傲慢——
青叶的心中还有我一席之地,那这初次出现的放映,是否会是缠绕她亡魂的那个地狱?
我心怀顾虑与疑惑,把手探向青叶的脸蛋,但刚欲触碰到青叶眼角的泪珠,我又吃力地收回手来。
对未知领域抱有恐惧的心使我跨不出这一步,再加上卢希卡一声不吭,我也难寻正确进入“里面”的方法。
如果我去碰,会对青叶造成什么影响?但也许这是青叶给我的唯一机会,不去珍惜,万一不再出现的话,后果由谁承担?
再也没有考虑的余地了,卢希卡方面迟迟不应声,我只好孤注一掷,咬紧牙关——
青叶,如果听到我的心声的话,请你保佑我!
闭上眼做好觉悟,我伸出手,抹下她眼角的泪花。
刹那,如同时间停滞,堤上寒风停止对野草的摧残,河面的波浪凝固如冰,除我与她的一切刹那变得灰白一片。
这,是我胆怯睁开双眼后,眼里看到的一幕。
“青叶。”
“芙蕾雅。”
两人互喊对方的名字,声音同时发出,金色眸子中倒映着黑色,黑色眸子里同样倒映着金色。
两人眼神始终没有在对方双眼注视下移开的意思,她含泪而笑,或许我在她眼中也是个表情。
但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,无论是我还是青叶都意想不到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,并不是想象中这么简单。
“那个”,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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